“装神弄鬼儿,”
  对于女人的举动,强哥非但不怕,反而觉得很有趣儿,他想看看,这个女人还能耍出什么花样儿来。可下一秒,另一个声音却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。其实,这个声音并不可怕,甚至还非常好听,这是一个稚嫩的童声:“哦,吃鸡蛋羹喽。”
  “鬼啊……!”强哥身后三人,齐齐的一声叫喊,转身就跑。坏三儿转身太急,脚下被藤蔓一绊,摔了个嘴啃泥,门牙都崩了,上下嘴唇都在流血,但是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,爬起来继续跑。
  强哥也想跑,可惜后脖梗子被一只手牢牢的抓着,整个身子都被提了起来。要说还得是强哥,面对如此恐怖的情况,不吵不闹,也不挣扎,眼一闭,头一歪,直接睡着了,可见,此人的心有多大。
  见另外三人逃跑,女人似乎有些着急,手上一用力,强哥的颈椎传出咔嚓一声脆响。女人把他扔在地上,身子一闪,已经追上了跑在最后的坏三儿。手指一伸,插进了他的后脑。坏三儿也是一条真汉子,脑袋被洞穿,连吭也不吭一声,直接趴在了地上。
  剩下两人也没跑出多远,同样是脑袋被一指洞穿。女人提起最后一个被她杀死的人,拨开头发,嘴唇对着脑后的小孔,轻轻一吸,一阵呼噜呼噜的响声过后,女人又把嘴凑到了男人的脖子上。
  最后,女人手一松,那具尸体软软的倒在地上。当她最后走到强哥身边时,似乎已经吃不下了,用手抚了抚鼓起的肚子,又打了两个饱嗝,这才开始吸食他的脑浆。
  “哎,还是来晚了一步。”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,来人正是郝大丰。他只是?对了大至的方向,却不知道准确路线,一路上寻寻觅觅追踪而来,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。
  女人抬起头,看向郝大丰的眼睛里居然有着一丝的怜悯:“你不该来的。”
  郝大丰有些不敢置信,现在的僵尸都这么高级吗,她竟然也有情感?
  女人在停顿了一下之后,目光变的狠厉起来,继续说道:“既然来了,那就留下来吧!”说着扔下强哥的尸体,一闪身到了郝大丰的面前。
  “卧靠,这么快。”郝大丰吓了一跳,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禁忌了,直接取出噬魂斩鬼辟邪剑抵在女人胸前,同时大喝一声:“等等。”
  被桃木剑抵住胸口,女人本能的感到,一股强大的危险气息笼罩了自己。这种气息就像一个旋涡要把自己卷进去一样。她伸出的手指停在了郝大丰的额前,只差一尺多的距离,这个距离正好是桃木剑的尺寸。要是没有这把剑,郝大丰的脑袋,恐怕已经像强哥他们四人一样,被女人的手指洞穿了。
  女人的目光变的复杂起来,有惊讶,有恐惧,也有疑惑。“你是谁?”女人的声音竟然很好听,根本不像电影里的僵尸那样,说起话来嘶哑难听。
  “我叫郝大丰,你是谁?”郝大丰脸上挂着笑,抵在女人胸前的短剑却一点儿也不敢放松。
  “你是干什么的?”女人又问。
  “你耍赖,我已经回答了你一个问题,而你却没回答我。”
  “即使女鬼会吃人或动物的脑浆,脑子相当灵光,可还是被眼前这个青年的思路给整懵了。”这人难道是神精病院跑出来的吗?思路竟然如此清奇,见到食脑吸血的鬼都不害怕,不但不怕,还跟鬼聊天儿,聊天儿也就算了,居然还跟鬼讨价还价。
  女鬼大概也是长期不跟人聊天儿,太寂寞了,再加上这个青年看上去也并不好惹,人长的又帅,既然你想聊,那就先聊几毛钱儿的,毕竟,这社会,长的帅又有本事的男人已经不多了。也许能化干戈成玉帛,成就一段人鬼情未了的佳话。想到这儿,女鬼竟然害羞的垂下了眼帘:“我叫苏红。”
  “苏红”。郝大丰重复了一遍,突然板起脸道:“你骗人,你不叫苏红。”
  女鬼抬起眼眸,轻轻眨动着看向郝大丰,嘴角还扬起一抺俏笑:“你说我不叫苏红,那,你说我应该叫什么?”
  郝大丰有心说,你叫聂小倩!话到嘴边儿又咽了回去,而是说道:“把你的证件拿出来我看。”
  女人发出咯咯的娇笑:“帅哥,你没搞错吧,跟鬼要证件?”
  “鬼也是有证件的,你难道不知道吗?”
  女鬼当然知道,但这个帅哥是怎么知道的,他可是个活人?难道他是阴司冥府在人间的使者?从刚才郝大丰找到她,用桃木剑抵着她时,女鬼就已经怀疑他是冥府的人,只是心里还存着一点儿侥幸,希望这是个变通人,又或者是个爱管闲事儿的道士,那样她还有一线机会。
  但是现在,她的希望破灭了。她已经是个死人,当然不会怕死,哪怕是被捉去地狱受苦,又或是重入轮回她都不在乎,但她现在还不能离开这个世界,她还有割舍不下的牵挂。
  就在这时,那个稚嫩的声音再次从土丘中传了出来:“妈妈,你在和谁说话?”
  女鬼的脸上现出惊慌之色:“是个叔叔,小宝听话,在里面等着,妈妈很快就回去。”
  “叔叔?什么是叔叔?”随着声音,一个满身黄土的小女孩儿从土丘下的草丛里钻了出来。
  这是一个小女孩儿,身上套着一件男式t恤,长至脚踝,赤着双脚,女孩儿很瘦,瘦到整张脸看起来就像一个骷髅,两只小手,骨节分明,让人一下就联想起鸡爪子。如果非要在她身上找出一个亮点,就只有那枯黄,但辫的很漂亮的两根麻花辫儿,如果那也能称作漂亮的话。
  女孩一出来,深深的眼窝儿里,两只灵动的大眼睛,立刻死死的盯着抵在妈妈胸前的桃木剑上。
  不知为什么,郝大丰的手仿佛被烧红的钢针刺了一下,唰的收回手臂,把桃木剑藏在了身后。这样做很危险,郝大丰的心里也在骂自己:“蠢货,想找死吗?不能心软,不能做圣母婊,立刻出剑,杀了这个僵尸女鬼。”但是,他做不到,他真的做不到。
  在郝大丰收回短剑的那一刻,女人的眼中暴出一股狠厉,但也只是那么一瞬,便如磷火般熄灭不见。她弯下腰,将女儿抱起,先是在她干瘪的脸颊上亲了一下,然后微笑着对她说:“叫叔叔。”
  郝大丰真的要疯了,心里不停的祈祷,(不要叫,不要叫,千万不要叫,我要杀了你妈妈,然后还要杀了你,你要是敢叫,我就……)他的祈祷停住了,因为他知道,他下不去手,再怎么发誓也下不了手,在小女孩儿出现的那一瞬间,他的杀心,就已经崩了。
  静,静的可怕,小女孩儿似乎能看懂眼前的男人,为什么要用剑指着妈妈,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敌意,这敌意后面是深深的恐惧。
  “别叫叔叔,我还没那么老”不知为什么,郝大丰此时居然还能开的出玩笑。“小妹妹,你叫什么名字?”郝大丰的脸上挤出一个伪善的笑,或许是真诚的,但这笑,绝对不自然。